毕业的日子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又是一年毕业季，离别的车站，又挤忙了年轻的后生。朋友圈里晒出的照片，羡慕之中，不觉使我想起了毕业的时候，想起了那时剪掉的后脑勺上留着的长发——17年后，我已是不惑之年。时间太快，感觉还没来得及体验年轻，就已经在中年的路上跌跌撞撞。

离别季的多愁善感，笼罩了每一个角落，纵横的小径、方形的花园、杂树阴映的球场。赠物，合影，拥抱，聚会。涂写不完的毕业纪念册，接听不完的宿舍电话……是的，这次离开，我们都将踏上人生新的征程，走起一条风雨独我的漫漫长路。

离别的车，开进了校园，离别的行囊，包裹着深深的离愁。“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场场离别，就这样一次次在眼前清晰地上演。止不住脆弱的眼泪，放不开紧握的双手，离别的车门，久久难以掩上。然而最终，都不过是无力地挥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绪千种！唯有道一声珍重，期待着遥遥无期的下一次重逢。相恋的情人，曾经的情浓，如今却这样无疾而终。说过相伴永远，转身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人的万水千山。一遍遍叮咛的勿得相忘，也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谎言……

那年国考，侥幸夺魁，只是面试的时间远在毕业之后，所以申请了缓离。一天天，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个个陆陆续续地都走了，直到最后仅我一人。夜幕落下，灌入耳来的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和那走道里传来的再无人接听的电话声。大学四年的单身，倒在这时收到了它特有的好了，否则怕也难免苦涩满肠。我虽则孤寂难耐，但光是觉着四年的相聚就这样说散就散，不免心生伤感。

面试终于到来，没有高人的指点，身着褪了色的淡衫，忐忑不安中进了生死存亡的考场。从准备国考到最后的面试，耗费了大半年的光阴，这一天来得多么不容易。而诚恳努力之后，这大半年的光阴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一次难忘的人生经历。只是心情不至于太坏，一则通过努力，已签下了高完中五年的教育合同；一则尽人事之后，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去。离去那天，提着那只伴随我一路走过高中又走过大学的黄漆木箱，最后一次跨出宿舍，拉上“水云间”（我们为宿舍取的名）的门，心里还是不禁别样地惆怅起来。回头再看一眼，默默走过长长的走廊，一步步离开了这个不再包容自己的空间。走在校园熟悉的路上，此刻的心情如同一个刚要出门却意味着永远回不了家的离人。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遗落在球场的孤零零的英姿，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灯影下曾经努力的枯瘦身影。悲情于那些花园里往日留下的故事，还有那些四年来自己品尝过的苦辣与酸甜……

17年一晃而过，那挥洒青春美丽的岁月，那镌刻年轻悲喜与激情的从前，如今何处去寻？还好，记忆虽然残破依稀，但多少还在，至少在这羡慕的时刻，我亦能聊以自慰：你们的样子，我也曾有过！你们的时刻，我也曾走过！

——记2004年6月离开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