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瘾
网瘾
我曾在街上遇到这样的画面。一位体格发胖的母亲,在网吧门口用力拉扯她的儿子,要他离开网吧回家去。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大概是初中生。穿着黑色上衣,牛仔裤子,一双白色运动鞋赫然出现脚上。他圆圆的面相蛮温和,脾气相当火爆。面对母亲的拉扯,他就像对付敌人一样推来推去,甚至想动手动脚。嘴里拌脏字:“滚!别碰我,我不要见到你。”我听到这样糊涂的话时,我的鼻子几乎酸了。残忍的画面下,让我不知道该同情谁?是这位无辜受儿子气的母亲?是深陷网络不能自拔的儿子?母子关系如此之糟糕,儿子的话如此之冷酷,这个母亲依然能故作镇静的对自己儿子讲道理,殊不知自己伤透心。儿子这种忤逆的话听起来不像是人话,倒是像一发炮弹,给我重重一击。小伙最后推了母亲一把,扭头冲进网吧里,留下母亲愣在原地。
网络是社会毒瘤,这话准不假。我还见过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自己孙子上网吧成瘾,气不过就到网吧门口,当孙子面对着网吧老板大喊:“你们真没良心,你们真是牲口啊。”他倒是希望网吧老板能良心发现,结果网吧冲出来一位年轻人,恶狠狠道:“滚远点,再叫下去,让你好看。”后来这老头急的上蹦下跳。但说到这里,也不必觉得社会残酷。只是人性中的一些恶,不幸被网络引导出来。
是那对母子也好,是可怜的老头也罢,事情对他们而言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只是一台破电脑,恶化了一个人宝贵的命运。现在我对网络深恶痛绝,因为小时候我也曾被电脑游戏误导过。
从小出生在教师家庭,父母跟我讲要远离网吧。每次我都痛快答应,保证自己不犯错。一次我的表哥进网吧的事被暴露出来。父母为此吃了一惊,把这件事当作案例,反复叮嘱我,不能想他一样。我默默点头。当时我只是想表哥是如此的傻,这个网吧好在什么地方如此深深吸引着表哥。
到六年级,一切变了。一位爱上网的朋友带我去网吧。我开始拒绝,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未必会上瘾。然后呢?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明白我有网瘾。自己也未能幸免吗?每逢假期,我溜溜跑到村子里唯一的网吧。那场景不堪描述。从幼儿园到六年级,上网是生平做的最糟糕一件事。父亲经常出差,我会瞒着母亲。可正所谓,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一天母亲出现在网吧里,站在我的面前,失望透顶。她拽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到家里。我挨一顿打,哭了好久。母亲说要讲给父亲听。我听到这话浑身都迟钝无感觉。父亲火脾气人人皆知,我知道自己是要挨怎样的家法。
黄昏的时候,我坐在门口看着空中飘落的树叶,傻傻的抬起头,痴钝的望着父亲回来的方向。要看太阳要落山了,过了一会儿,父亲终于回来。他平平无奇扫我一眼,毫无异样的走进屋子里。我想不到父亲没有发脾气,我又活过来了。我跑进屋去,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已经不像自己了。到现在我依然弄不弄明白父亲不发火的原因。是他对我太过失望,以致放弃所以故作镇定?还是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
挨过母亲的打,我上网吧的频率少了。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网吧对我的诱惑力从未降低。但凡有假期,我开始幻想电脑游戏。一个顽固的东西驻足在大脑里,挥之不去。去不去网吧,生活总要继续。直到初中一天,有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同学坐在我的课桌后面。第一次见到她我被她文静的气质吸引了,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的运动栏杆,阳光洒在她身上。红色眼镜下有双清澈的眼睛。我的心霎时被浸润。我再次找到一个比网吧更吸引人的东西。我问问她的名字。她学习不好,我常给她讲解作业。她看到我的手上长了一个疙瘩,我问她这是什么病。她用手轻轻的捏捏,我看看疙瘩,又看看她的样子。我问她有喜欢的人吗?她说没有。那一刻她的一举一动已经溶在我生命里。终于,我再想到网吧时,她的样子就出现在脑海里,她好像轻轻告诉我网吧的危害。她让我明白我的生命里或缺的不是网吧,网吧不是我归宿。她的样子,一下子把我从虚拟的网络拉到真实的生活中去。
就这样我幸运离开电脑游戏,以一种奇怪之奇怪的形式。像是得到圣洁之心,像是离开是非之地。原因是一段不成熟的爱情。我没为爱情奉献,爱情重重帮我一把。虽然爱情至今没能如愿,她的样子却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在生命之中,她一直比电脑游戏重要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