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疯

如今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衣食无忧。人们对吃住变得考究，鲜有不合适的地方。医疗条件越来越好，许多疾病已被攻克，许多疾病可以加以有效控制。这和儿时有很大的差异。按常理来讲，人们的病要比早年要少。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常常有一些新奇的病侵扰人们，失心疯就是其一。

小时候，父母都是教师，我自小在学校长大。我常常见到一个得失心疯的女人，别扭的坐在校园门口。她体型微胖，圆乎乎脸上挂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穿着破烂不堪，足下一双粉红色拖鞋额外惹眼。我问父母她是谁？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来这里？母亲叮嘱我不要离她太近，她得病了，很危险。此后和我一般大的小朋友见到她，心里都有了一股莫名的害怕。她来到校园的时候，我们小朋友互相吵着："失心疯，失心疯，失心疯。"我们这批顽皮的孩子，调皮的很。用失心疯称呼一个陌生的女人，把”人“字都省略了。足见对她的一种不尊重。

她到学校里，和一般疯病不同。她从不呵呵大笑，只是骂人。好像有人招惹她似的，她会向我们这些小朋友吼，甚至会跑起来追。就像警察追小偷似的。“好好的她为什么追我们？好呀好呀，她疯了。”我们呼喊着，有的小朋友绕着她转，她气极了，哗一声，蹦起来就要追。看她快追上来我们就心里发慌，等她远了，或者不追了，我们就想蚂蚱一样高兴地跳来跳去。为了庆祝胜利我们朝她大喊。

她一直待在校园不下一月。慢慢的人们熟悉了，很少去议论她，她成了人们生活的一小部分。有一次我们三四个朋友在打篮球，篮球撞在地上咚咚的响。她就看到跑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誓要把我们怎样怎样。我们一下子四散开，往不同方向跑。见她对我穷追不舍，我又气又恼。咬咬牙，用力抱起篮球朝她仍过去。

篮球不偏不倚，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恰恰砸在她的腿上。我注意到她露出的下腿，心里慌了。她呼啦一下就哭出来。压抑的心情，糟糕的命运，裸露的生活，一下子从她的哭声里迸发出来。她就像被欺负的孩子似的，哭着："欺负我！我的腿好痛。"我也傻了，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办。

我看着她哭了一会儿，不时抹抹眼泪。这时候母亲走过来把我叫回家，质问我为什么欺负一个疯子。我一时也不好回答，看了看窗子。又过一会儿，她的哭声没了。这件事滞留我心中很久，随时间流逝，我发现自己的错处越来越多。我知道自己伤害了她。有多少人欺负过她，直到对生活绝望，成为了可怜的疯子。我知道我不在这些人之中，因为我见到她时，她已经疯了。虽然她的疯与我无关，可我想，我与曾欺负她的人没多大区别。我们都是以某种方式伤害她，让她的心情糟糕透顶，她才会疯掉。如此说来，我成了一种低劣的人了。可这事给我深深教训，我不轻易伤害别人了。

以后的几天，我还能看到她疯的模样，虽然毫无好转，也没变得更糟糕。她忘了我曾用篮球扔她，忘的一干二净。以后就没再见过她，用孩子们的话讲，就是“她到别的地方发疯去了”。

失心疯，是社会性疾病，来自于人而非自然环境。如果说天灾难以避免，那么人祸就来的不合情理了。一些心病，尤其是精神疾病，是自古鲜有的，随着社会的复杂化，患者数呈现增长。我们尽量不要轻易伤害别人，为人造成心灵的创伤。也许一句话，一个小动作会让受伤的人记忆很久很久。我想，人人生而平等吧。